科创法律观察：从“庆渝年”连续剧看创业夫妻股权安排

李国庆和俞渝之间关于当当归属的恩怨纠葛，从去年开始就已经上升到了全网关注的程度。从李国庆“摔杯为号”，到抢公章等戏码，一场在整个互联网领域都罕见的“夫妻大战”不断上演。夫妻作为联合创始人创业，在事业起步阶段可以帮助公司结构上的人合性更为突出，但随之而来也可能会造成公司管理方面问题突出。

为帮助科技公司创始团队能够合规创业，规避法律风险并利用法律保护自己，天虎科技联合泰和泰律师事务所开设“科创法律观察专栏”，以专业律师团队内容输出，从科技创业各个关键环节进行法律视角详细拆解，在创业融资过程中为企业创始人、股东、高管及从业人员提供重要疑难问题解决方案。

本文旨在探讨“为何夫妻创业容易守业难”的问题，帮助创业者提前规避风险。作者为泰和泰律师事务所刘姝肖。刘姝肖长期服务于人工智能、大数据、芯片等科技创新行业准独角兽企业和多家专注科创行业的私募基金，拥有扎实的行业化服务能力和经验；特别能擅长股权激励、股权融资、私募基金、资本市场法律服务。

2020年开年以来，当当网李国庆与俞渝夫妻之间的控制权之争已然发展成了一出融合警匪、商战、情感、悬疑的肥皂剧，7月20日，据媒体报道 ，李国庆在行政拘留期满后再度发声，质疑当当“夺回公章”。从夫妻创业典范到恶言相向，再到对簿公堂，李国庆和俞渝共同创立的当当网，作为中国第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电商企业，曾经一度对标亚马逊，最终仍难理顺夫妻店的治理模式。

从性质上来说，有限责任公司是人合性和资合性相结合的组织实体。在创业公司起步阶段，公司结构上的人合性更为突出，很多创业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都是由亲友、同学、夫妻组成，股东间具有信任基础和对公司业务的认同，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资源整合、优势互补，更有利于公司业务发展。公司从无到有，从小有到大有的过程中，夫妻同心协力，并肩作战，相对于亲友、同学是更稳定更具有利益绑定性的结构，因此这一阶段可以算是夫妻治理模式的蜜月期。

而一旦公司发展壮大，特别是当当经历了快速的融资上市，夫妻作为共同实际控制人，均作为领导者参与公司管理，不利于公司现代化治理结构的有效建立，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1､《公司法》和《婚姻法》交织

家庭不是说理的地方，更多的需要是情感管理，《婚姻法》作为调整婚姻关系缔结、存续、终结的法律，更关注公司股权的所有权归属和物理价值。而公司治理更为理性，是以结果导向的科学体系，更关注股权关系对应的权力制衡和角色定位。当家庭角色和公司角色重合时，公司通过法律和制度建立起来的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管的职务、分工，很有可能因为夫妻关系变得形同虚设，进而对公司业务发展、融资进程产生巨大影响。

具体到李国庆俞渝夫妻之间的控制权之争，根据《公司法》，公司的所有权力属于股东大会，股东大会对应的股权包含投票权。从目前持股比例看来，俞渝个人所占比例为55.23%（超半数为第一大股东），且高于李国庆，因此法律上她掌握了公司的控制权。

那李国庆为何还要上演公章抢夺呢，真的是没有请律师，或是表演型人格吗？否。二人合计持有的超过80%当当网股权在《婚姻法》上是两人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共同持有，为夫妻共同财产，离婚大概率按照平分的原则，两个人的股权占比将各自占到40%多，而根据李国庆的说法，他已经争取到了不少中小股东，称其整体拥有的股权高于50%，因此离婚诉讼后，他有可能实现对公司的实际控制。这也回答了为什么俞渝在离婚庭审中，坚称“夫妻双方感情并未破裂，具有和好可能”。

2､平分管理权造成公司管理效率低下

夫妻、朋友早期创业模式较多出现是平分股权，这在最近发生的“最惨创业者”案例上也有体现，在早期股东意见一致或公司起步阶段，大家一致对外时没有问题，甚至是优势。

而随着公司的日益发展壮大，通常会引入多轮新的股东或进行团队激励，公司股权更为分散，股权价值有了进一步提升，公司业务面临更多元化的发展方向和更为复杂的市场竞争，此时，联合创始人价值观、认知、愿景一定会出现差异，当意见不一致时，股权相当，由谁作主，通过实际控制权控制公司，进而将公司输出自己的价值观，变成了所有纷争的根源。

一方面，在瞬息万变的商业竞争中，内耗和争斗会让企业贻误最好的市场发展机会。可以想象，长期悬而未决的内部的控制权之争让当当作为中国最早的B2C模式阅读电商企业，错过了优化细分市场物流配送的机会；错过了中文数字阅读器机会；坐拥最早的一批忠实读者，错过了最容易建立知识共享的读者社群和知识付费机会；更不用提后期的新零售、直播带货等等。

另一方面，失去市场优势，作为公众公司的当当，资本市场的认可度受到影响，2016年私有化退市时，市值已蒸发接近四分之三。私有化以后，在引入外部投资人、被收购等事件上，亦难以实质性推进。

3､高管股权激励难以推进，人才引进受限

一般创业公司要想公司架构和团队稳定，一定需要进行多种方式的员工或高管股权激励。股权激励制度结合考核管理制度的建立，为了在创始人、高管、核心员工中建立一种共赢机制，通过股权分配建立稳定、公开、公平的利益共享机制。而夫妻店模式，公司决策不稳定、领导层争斗，让员工无所适从，分配机制和激励考核最终有可能沦为内斗的手段，突破了现代公司以公司经营和股东利益最大化为核心的行为逻辑。

2020年4月，李国庆通过社交平台发布了招聘信息，称当当急需招募几位知识付费、社交电商、新互联网运营以及百货业务的85后、90后副总裁，并表示提请股东增发20%期权激励给现有和新骨干。而直至现在，当当的股权仍高度集中于创始人手中，李国庆、俞渝及儿子合计持有当当股权为93.5%，如此看来，当当股权激励难以实质推进，管理层频频更换， 也是情理之中。

事实上，是否所有的夫妻创业都必将走向分歧呢？正如没有任何一对夫妻的相处之道可以完全复制，夫妻的创业模式也没有教科书版本。但从保护公司的利益来说，爱情与婚姻的明天无法预测，但是公司的持股结构与公司章程等是可以事先理性规划的。在早期进行合理的股权设置，比如保证尽量单一的控制权，比如分红权与表决权进行分离，比如约定退出机制，对于拟上市主体，设定防火墙机制，并且将一切都落实到协议。公司的长治久安，需要法律智慧的规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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